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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艾美濃(Saint-Emilion)位於波爾多(Bordeaux)東邊靠近利布恩市(Libourne),是多爾多涅河(Dordogne)右岸最重要也最古老的葡萄酒產區,釀酒歷史可上溯至羅馬時代。西元八世紀時,傳說當時有位高僧 Saint-Emilion 在此地鑿洞面壁修行,許多信徒被他的虔誠與人氣所感,跟著追隨定居形成聚落,後人以高僧之名稱呼此地,多年來興建的許多古老修道院至今仍保存良好。由於聖艾美濃豐富的文化資源與悠久的葡萄栽種歷史,1999 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這也是對聖艾美濃特有葡萄種植風土條件的最高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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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 年,應聖艾美濃釀酒同業公會的要求,法國國家葡萄酒法定品名管理局(Institut National des Appellations d'Origine, INAO)開始對產區內的酒莊進行分級,由高到低分成三等:一級特等 A 咖(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一級特等 B 咖(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 以及特等酒莊( Grand Cru Classé)。另外還有一種 "准列級酒莊",酒標會印上 Grand Cru(少了 Classé 這個字),這個等級只能算符合產區認證(appellation),但不算列級(classification)。在波爾多左岸 Grand Cru 與 Grand Cru Classé 的意義相同,但在右岸則有區別。(有關聖艾美濃分級可看這裡

聖艾美濃產區的分級制度,比梅多克區要嚴謹得多,大約每隔 10 年就會進行重新分級。依據最近一次(2012 年)的分級結果,一級特等 A 咖從過去 2 家獨大(歐頌堡 CH. Ausone 與白馬堡 CH. Cheval Blanc)增列為 4 家(躋進金鐘堡 CH. Angélus 與帕維堡 CH.Pavie);一級特等 B 咖共計 14 家,加入了 4 位新同學;特等酒莊則有 64 家,其中 17 位新同學加入,3 位考試不及格被判出局。另外准列級酒莊則多達200多家,族繁不及備載。(一級特等酒莊介紹可看這裡

關於分級制度的結果,歷史上總是紛爭不斷。聖艾美濃因其獨特的地理與歷史因素,近年來吸引了大量的外來投資者,他們投入大筆資金更新釀酒設備,雇用知名釀酒顧問,產出更符合現代人濃郁緊緻、華麗甜美口感的葡萄酒,當然售價也相對高昂。由於分級的結果會充份反應在售價上,因此不管分級是否真的"公平正義",每位莊主(投資人)心裡始終具有不同的看法。(2012 年分級爭議可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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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au Valandraud 的創始人為 Jean-Luc Thunevin 和 Murielle Andraud 夫婦。在他們開始釀酒前,Jean-Luc 曾經當過銀行職員,後來在波爾多經商賣酒,從來沒受過正規的釀酒學校教育。演而優則導,1989 年他們在聖艾美濃靠近 Pavie Macquin 和 La Clotte 旁買了一塊 0.6 公頃的葡萄園,在車庫大小的"廠房"開始釀酒。1991 年是 Chateau Valandraud 的第一個年份,僅生產 1,500 瓶標準瓶(750ml)。1995 年份被美國葡萄酒皇帝羅伯帕克(Robert Parker)評為 100 分,從此聲名大噪,被推崇為車庫酒莊的始祖。

之後幾年 Jean-Luc 與 Murielle 不斷購入優質的葡萄園,如今已達到 10 公頃的面積,分佈在聖艾美濃的許多地方。2012 年的分級結果,Chateau Valandraud 從 Grand Cru直接晉升為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短短 23 年內從酒莊成立到獲得一級特等的地位,在聖艾美濃的分級歷史上絕無僅有,沒有人會料想到 Jean-Luc 當初只是玩票性質釀來自爽的這片小葡萄園,會產出令世人矚目的美妙佳釀。 

Chateau Valandraud 的命名其來有自,Val 取自葡萄園的地名 Vallon de Fongaban,Andraud 則是夫人 Murielle 的家族姓氏。許多酒莊名或是酒莊負責人的名字常常都會把老婆大人的名字放在裡面(或前面),其實對於這點我一直很好奇。法國女生出嫁後常會冠夫姓,這應該是以男性為主的社會現象,難道把夫人的名字放進酒莊名或是寫在前面算是一種地位(心理上)的平反?  或類似我們用老婆的名字買車保險有比較便宜這層考量?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Jean-Lun 先生不在家,趁採收前和夫人到西班牙渡假去了,接待我們的是酒窖總管 Rémi Dalmasso,一位身高超過 200 公分的巨人。Rémi 有一頭短而捲的琮色頭髮,穿著黑色 T 恤和休閒短褲,和他講話必須抬頭往上看,這在我長大之後的人生裡算是很難得經驗。 Rémi 除了在 Valandraud 工作,自己也擁有一家小酒莊 Clos Romanile,葡萄園僅 1 公頃,年產量 1,000 瓶,請 Jean-Luc 擔任他的釀酒顧問。(離開酒莊前跟他要了一張名片,看到名片上的酒莊名竟然不是 CH. Valandraud,心想他竟然如此放肆,原來背後還有這層關係)。(Rémi 的酒莊簡介可以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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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Valandraud 10 公頃的葡萄園中有 8 公頃種植紅葡萄,其中 70% 為梅洛(Merlot)、20% 卡本內弗朗(Cabernets Franc),另 5% 為卡本內蘇維濃(Cabernet Sauvignon)及少量的馬爾貝克(Malbec)和卡門內里(Carmenere)。另 2 公頃種植白葡萄,包含等比例的白蘇維濃(Sauvignon Blanc)、榭密雍(Semillon)以及灰蘇維濃(Sauvignon Gris)。

葡萄園的土壤以石灰質黏土為主,摻雜一些石灰岩塊和少量的礫石。不使用農藥除草,但會適時給予有機的肥料和用藥,以確保葡萄樹可以長出健康且完美的果實。雖然還不到完全使用有機的方式種植,但減少用藥以及增加田間植物種類的豐富性,讓土地保持活力,這倒是許多名莊共同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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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Lun 對於葡萄園的管理非常嚴謹,除了依循傳統的方式外也不乏前衛的現代化做法,包含雙居由式剪枝(double Guyot)、去除不會結果的徒長枝(desucker)以及綠色採收(green harvest)。Jean-Lun 為了做出心目中的好酒,投入的時間和心力非常可觀,平時約維持 10~15 人負責照顧葡萄園,採收期會增加至 30 人。

參觀的葡萄園就在酒窖旁,一片種植梅洛、另一片種卡本內弗朗,樹齡約 10~15 歲。大部分採用居由式剪枝法,短藤蔓約留 2 個芽眼,長藤蔓約留 6~8 個芽眼,春天發芽後去掉徒長枝,最後留 5~8 個會結果的藤蔓。葡萄樹籬高度約 170 公分,過高時會使用機器剪除上方過長的枝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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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葡萄開始轉色時進行綠色採收,原則上一個枝條會留一個較佳的果串,一棵葡萄樹約保持 6~8 串果實,其餘摘除。採收前 2~4 週會將果串旁的葉子去除,讓葡萄接受更多的陽光照射,確保葡萄達到完美的熟度。全部使用人工採收,先在田裡進行初步的篩選,運抵酒窖時再進行第二次的篩選,然後才送進發酵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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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費盡心力照顧, 果然大部分的葡萄樹都長得非常漂亮,放眼望去病株真的很少,小蟲寄生的葉子也不多。我找到一棵葉子已經轉黃的葡萄樹問 Rémi 它是不是病了? "這棵葡萄樹右邊的藤蔓感染病毒,之後工人會把右邊的部分砍掉,如果整棵死掉就會在原位置補種新的葡萄樹",Rémi 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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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landraud 有三種發酵槽:木桶、不鏽鋼和水泥槽,依據不同的酒使用不同的發酵槽。"使用水泥槽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我覺得水泥槽桶壁上的毛細孔也許會有像咱泡茶的紫砂壺一般,用久了卡住葡萄園裡的原生酵母,就像養壺一樣的道理。"沒有特別的原因,只是想試試不同的發酵槽。用完後會使用高壓水槍沖洗乾淨。" Rémi 如此回答。真的嗎?是我想太多?可是我還是覺得水泥槽應該會有這個效果。

酒精發酵約持續 2 週,前半段溫度約控制在 25~28°C,末段會視情況拉升到 30°C,儘量讓酵母菌消耗掉所有的殘糖。前 10 天使用人工拿工具將酒帽下壓,每天 3 次,後幾天則靜置不再翻攪。酒精發酵完成後將酒夜導入橡木桶中,放在隔壁高度較發酵間低約 1 米的儲酒窖裡進行乳酸發酵。完成乳酸發酵後,酒在全新橡木桶中熟成約 18~30 個月,每 3 個月進行換桶(racking),最後依據品質和年份特性進行篩選調配後裝瓶。

我想 Rémi 應該不常遇到這麼愛發問的黃種人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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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鏽鋼桶的桶壁裡有埋設降溫的冷卻蛇管,木桶和水泥桶則內置明管。發酵桶的上方架設工作平台,桶槽上方設有方形格柵防止工人進行踩皮作業時掉進桶內。現場有部分的酒放在不鏽鋼儲酒桶裡,上面的水栓很特別,跟以前在許多酒莊看過(玻璃製)的造型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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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成酒窖不大,米白色的水泥牆面乾淨明亮。 照片裡是酒窖的全景,全部就這麼多橡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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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landraud 用來熟成葡萄酒的橡木桶非常講究,幾個橡木桶的側板上刻了許多東西:一棵橡樹、製桶師的名字、廠牌以及橡樹的生卒年。千萬別跟墓牌聯想在一起,這可是橡木桶界的勞斯萊斯,種於 1660 年,砍於 2010 年,享年 350 歲,一顆木桶要價 1200 歐,是一般法國橡木桶的 2 倍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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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飲兩款 2014 年新酒, 第 1 款為梅洛,第 2 款為卡本內弗朗,酒色非常深濃,呈烏漆嗎黑暗紫色。前者果香充沛,華麗飽滿,像嘴巴裡塞滿各種黑色漿果;後者辛香料味較明顯,果香內歛,單寧較為嚴謹,伴有有高級的木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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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艾美濃,Jean-Luc 因他特異獨行的作風而有一個綽號 "壞男孩"(Bad Boy),而他也滿喜歡這個稱號,生產的葡萄酒中就有一款命名為 Bad Boy(還有 Bad GirlBaby Bad Boy)。何以見得他的壞?以 2000 年份為例,他在 Valandraud 和 Clos Badon Thunevin 這兩個葡萄園部份地塊覆蓋塑膠布,避免採收前降雨影響葡萄品質。INAO 因他這個行為禁止這些地塊釀成的酒以 Grand Cru 的等級出售,降級為一般餐酒(Vin de Table),而且酒標上不能使用原本的酒名。Jean-Luc 把酒名改為 L’Interdit de V…D 和 L’Interdit de B…N T…N,酒標圖案是雙手握著牢籠的插畫。在聖艾美濃這麼保守的地方做出這種對制度充滿挑臖的行為,以壞男孩稱之可謂名符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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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 Jean-Luc 會使壞是有原因的,第一是個性天生不喜歡受拘束,你看他拍的照片站沒站相,肯定是個愛搞怪的人;第二是他沒受過正式的釀酒教育,白手起家一路走來,無論過程到底有多艱辛但終究還是紅遍世界,一瓶貴森森。如果這樣自己搞都能成功,那為什麼一定要 follow 江湖規矩?

換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四十幾歲才創立 CH. Valandraud,這個年紀照孔子的說法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不只不惑(不能豁出去),還快知天命(老天快要你的命),這時搞一個酒莊自己種葡萄? 如果不是之前賣酒賺太多,那就是他有實現夢想的勇氣!  那帕谷(Napa)鹿躍酒莊(Stag’s Leap Wine Cellars)的創辦人 Warren Winiarski 42 歲時才擁有自己的酒莊,當年他身無分文,跟別人借錢買地,帶著老婆小孩種起葡萄釀酒,那可是天大的勇氣!

我快 40 歲了。想想,我的勇氣在哪呢?

 

 

參觀日期:2015/8/25

酒莊網址:http://www.thunevin.com/146/chateau-valandraud.html

酒莊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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